他仍是颔首,如此大方,倒叫她不自在起来:“……你就吃这么点,不饿吗?”
朗许摇了摇头,弯腰摸索着捡了块石子,在地上写道:“吃完早点休息,明天要赶路。”
铜铃诧异地歪着脑袋瞧了,“恩公,你会写字?”
朗许慢腾腾的划拉:“会一点。”
然后又问她:“看得懂吗?”
铜铃笑道:“我当然看得懂,你写的字比我写的好看多了!”
自言自语了那么久,总算不用猜他那些手舞足蹈的比划,有个能交流的方式让她顿时轻松不少,坐回去开了话匣子似的喋喋不休。
“恩公你叫什么名字?”
他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,后者却像是根本不很在意一样接着说:“我叫铜铃,铜钱的铜,铃铛的铃……你一个人出来吗?你家住哪儿啊?”
朗许俨然感觉自己写得没她问得快,冒着一脑袋的汗飞快写道:“你多大了?”
“我啊?我十六了。”
……
铜铃第一次的试探就在河鲜的香气里以失败告终了。
不过她自认为自己的演技还算不错,来日方长,钓大鱼得有耐性,总能再寻到机会翻他的包袱的。
*
往东边走,不出两天的路程就到了北山镇,街上有了人气,处处熙攘。
朗许找了家客栈住店,恰逢晚上饭点,小二忙得脚不沾地,他轻拍对方的肩膀,想说要两间房,可惜这伙计只顾着招呼客人,拍一下回一下头,态度很是不耐烦。
朗许倒也不生气,不厌其烦地比划。
铜铃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窝火,扯着嗓门就道:“生意还要不要做了?没看见我们俩在这儿站着吗?人手不够不知道再招啊?!”
她当强盗头子当久了,脾气总是比较火爆,轻易不同人低头。
这回不止是小二,连朗许都跟着一愣。
“对不住,对不住……”无赖怕流氓,流氓怕小人,伙计顷刻变了口气,“两间房是吧,成,没问题,您跟我来。”
铜铃上楼前总感觉朗许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,比以往复杂,欲言又止似的。
一定是又嫌她凶。
她心里不是个滋味,索性噘着嘴没搭理他。
入夜之后,吃饭,沐浴,换衣裳。
铜铃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,等楼下寂寥的更声飘过去,脑中方隐约冒出一个“这是哪里,我在干什么”的念头。
直到客栈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了,她才意识到这是个极好的时机。
月黑风高,同住一个客栈,还是隔壁,哪怕被戳破自己也容易找借口。
铜铃迅速收拾了细软,轻手轻脚地推开门。
客栈中住的都是远行的旅人,大多休息得很早,眼下整个二楼的店空旷而寂静,走廊上只悬着几盏不太亮的灯笼。
她摸到朗许的住处,猫腰进去。
他睡了,但没有呼噜声,这和铜铃预想的不太一样。
她总以为,像朗许这么高大有力的男子,生活习惯不会好到哪里去,毕竟她自己那帮瘦小如猴的手下晚上睡觉都是排山倒海的动静。
木床上传出来的声音很轻浅,恍惚有种和他本人无比相近的感觉,温和得难以言喻。
铜铃很快就找到了行李的所在,她身形灵活地贴地一滚,迅速打开包袱翻找。
还是之前鸡零狗碎的东西,然而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那只陶罐。
她把包袱恢复了原状,抓耳挠腮地咬唇琢磨,不在这里,那他会放在什么地方?
铜铃的视线缓缓移到了朗许高大的背脊上……继而慢之又慢地爬到了塌下,小心翼翼探出头。
果不其然,在床铺最里边静静地立着某个其貌不扬的罐子。
这么视财如命!?
见他如此的宝贝,铜铃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想,罐中肯定藏着黄金万两!
现在已经离目标那么近了,这次绝对不能再失手。
她一时也顾不得动作雅不雅,此举会不会打草惊蛇,当下提起裙摆颤巍巍的准备从朗许的身上绕过去。
其实若换做普通人,铜铃完全可以做到滴水不漏,可朗许真的太高大了,她的姿势俨然已与爬山无异。
好不容易挣扎到最高点,铜铃探出一只手想去够坛子,就在此时,冷不防他忽然翻了个身。
底下的高山瞬间移走,她登时不稳地晃了一下手,整个人开始摇摇摆摆。
朗许是在迷糊中睁开眼的,还未及看清眼前的情况,铜铃猛地面朝下栽了过来。
脸颊上触及到一片柔软温热,带着一点少女清甜的味道,羽毛般波澜不惊。
她嘴唇不偏不倚,恰好碰在了他的下巴上。
朗许缓慢地睁大眼睛,怔忡地愣了好一会儿。
他的脸不算硬,也不算软,肌肤有男子独特的温热和阳刚,浅浅的胡渣刺得铜铃顷刻间像是着了火,周身滚烫,可疑的红色沿着唇线迅速蔓延,一直漫到了耳根。
她挣扎地起身,朗许却好似没回过神,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坐了起来。
两个人面面相对地坐在一张床上,朗许不能说话,铜铃哑口无言,有那么一刻周遭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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