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皮没有点燃神木,眼睁睁地看着赵松带走了贺兰。
她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,赶到院门口却发现门已被人从外面堵住。她转身去爬院墙,墙外的汽车已然发动,等她终于从墙上跳下来,汽车已经消失了,只留下一道卷起的飞尘。
她独自跑回院子。大汗淋漓地立在当中。
脑子像个巨大的螺旋桨那样凭空旋转,她想了很多的主意,没一样可行。
因为她不知道赵松是谁,怎样找到他。贺兰极少提起赵松,但看样子他应当也像贺兰那样在人间有一个职业,一个身份。
但有一点可以肯定:赵松的管辖在北纬三十度以北,所以他肯定不住在这个城市。
她只得给苏湄打电话。
电话从天明一直打到黄昏,没人接。留言,无回音。
直到晚上八点,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:“是谁?”
“是我,关皮皮!”
那边沉默了。
过了一会儿,苏湄说:“皮皮,你惹大祸了。”
皮皮心头一酸:“……赵松把贺兰带走了。”
“我听说了。”
“你听说了?这么快?”
“这是电子时代。”
“那你有没有贺兰的消息?”
那边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:“皮皮,你别难过。赵松已经褫夺了他的真元。”
“什么?”虽然猜到事情多半如此,她还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,对着话筒叫道,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从收音机里听到的。赵松向狐族宣布右祭司贺兰静霆的真元已被褫夺。凡是他签署的修仙申请全部作废。从今往后,他将不再批准任何申请。换句话说,我们将是地球上最后一批狐仙。”苏湄的话音里透着一腔愤怒。
皮皮怔在那里,半天没说话。
往事一幕一幕地闪过来。
——那个深雪的冬日,她帮了一个怕狗的男人。
——井底的月光。
——慢慢地吃花。
——拍卖会上他神色自若地摸着盲文手册。
——幽深的湖水他向她伸出一只手。
——他写的歌。
——桑林中的第一个吻。
——高速公路上的他说,慧颜,我怎么可能伤害你。
——屋顶上的黄漆大字:关皮皮,我爱你。
——古城箭楼上的放肆。
——永远在流血的洞。
她们之间一直是反反复复的悲剧。就好像西西弗斯不停地将一块巨石推向山顶,又眼睁睁地看着它滚下去。日复一日,同样的故事上演,然后重复着同样的结局。
他们之中,注定没有长远的幸福,注定有一个人会突然死亡。
皮皮感到自己受到了命运的捉弄,一种由衷的荒谬感产生了。
幸福是虚妄的,在她到手之际消消溜走。
而她在一两年内也将接受自己的厄运。
这一世,她和贺兰静霆是最后一次相遇。
“他会去哪里?”皮皮颤声问,“贺兰会去哪里?”
“听说赵松遵从了他的心愿,将他送往北极。”
“北极?”
“北极是他的家乡,”生怕她伤心,苏湄声音很轻,“听着,皮皮。一切都结束了。他受了伤,眼睛看不见,变回原形后不可能生存太久。长眠于北极是他最后的心愿。”
她放声痛哭。
“皮皮,继续你的生活,像所有普通人一样。——毕竟,你我原非同类。”
“不!”她突然大吼一声,“不是这样!我不可以让这一切发生在我身上!”
原来伤心是这样刺骨,一切都是她的错。是她亲手葬送了贺兰。是她毁了他们已经到手的幸福。
“皮皮,别犯傻了。听我的话,回家睡一觉,醒来之后,将这一切都忘掉吧。”
“不!我不会忘!我永远也不会忘!”她不停地哭,哭了半个多小时,苏湄一直没放下电话。
最后她吸了吸鼻子:“湄湄姐,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贺兰吗?”
“……除非你能抓住赵松,逼他吐出贺兰的元珠。”
那颗淡紫色的、气泡模样的珠子是贺兰的全部精气和生命力。
“有什么办法可以抓住赵松吗?”她急切地问。
那边一阵更长的沉默。
“没有办法。这个世界除了青木先生和贺兰静霆,没有第三个人能够要挟他。倘若青木先生如传说的那样已被他消灭,他现在就是狐界的王。”苏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“我们可就进入了专制时代。赵松的目的无非是要消灭所有的狐仙,由他一人统帅狐界。”
想了一会儿,皮皮忽然镇定下来:“湄湄,你能帮我一个忙吗?”
“说吧,我一定尽力帮你。”
“能替我带个口信给赵松吗?”
“……带什么口信?”
“告诉他我有一把钥匙,如果他想要的话,就给我的手机打电话。”
“一把钥匙?什么钥匙?他会感兴趣吗?”
“会的。”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丝冷笑,“那是贺兰静霆历年为狐族积累下来的财富:古玩、钻石、黄金、瑞士银行的帐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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